第三章 初显手段,暗流涌动王承恩颤抖地打开内库大门随即僵在原地昨日还显得空荡的银库此刻竟然多出来几十个银箱!
他猛的扑上前去一一打开箱子发现都是白花花的标准官银。
“天佑大明……皇爷是真龙天子!”
他噗通跪倒朝乾清宫方向重重磕头老泪纵横。
片刻后他猛地起身脸上再无迟疑只有狂热与敬畏,他厉声唤来二十余名心腹太监:“快!
皇爷有旨意即刻点出十万两现银送往户部!”
在亲自监督下银两被迅速地装入箱子,王承恩挺首腰板引领抬着银箱的队伍底气十足地走向户部。
户部衙门里此刻却是一片愁云惨淡,尚书毕自严坐在主位之上看着堂下吵作一团的各司郎中、主事只觉得太阳穴突突首跳,蓟州的催饷文书和陕西的求粮急报像雪片一样堆放在案头,可国库里能动的银子怎么算也不到五万两这点钱给京官发俸禄都不够!
“好了!
都安静!”
毕自严用力一拍惊堂木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疲惫,“吵吵吵,吵就能解决问题吗?
当务之急是想法子凑出钱来解边军燃眉之急!
至于灾民……唉!”
他长叹一声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就在这时堂外传来一声尖细的通传:“司礼监秉笔王公公到——!”
堂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官员的目光都投向门口带着疑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宦官来户部做什么?
莫非皇上又闹什么幺蛾子?
只见王承恩迈着西方步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他目光掠过堂内众官最后落在毕自严身上略一拱手:“毕大人、各位大人咱家有礼了,咱家奉皇上口谕而来。”
毕自严不敢怠慢连忙起身:“王公公请问皇上可是有什么旨意?”
王承恩清了清嗓子朗声道:“皇上口谕:京畿流民日渐多了起来,嗷嗷待哺朕心甚为不忍、特从内帑拨银十万两交由户部即刻采办粮食,在京城九门处开设粥厂赈济灾民,朕要看到实实在在的稠粥若是有人胆敢克扣一颗米粒米朕必诛其九族绝不姑息!
钦此。”
口谕宣完整个户部大堂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官员包括尚书毕自严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目瞪口呆地看着王承恩,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可思议,不可能啊内帑拨银十万两?
哪儿来的十万两白银用来赈灾?
皇上难道是疯了还是这王承恩假传圣旨?
谁不知道内帑早就空空如也了,年前宫里修缮宫殿还是从国库支借了两万两至今尚未归还,这十万两难不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毕自严到底是老成持重之人最先反应过来他强压下心中的惊骇上前压低声音带着十二分的疑惑问道:“王公公……这……皇上这……内帑何时有了这些许盈余?
老夫前日才与宫内监对过账目……”王承恩早就料到有此一问他板着脸照着林越吩咐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堂内前排的官员都听得清楚:“毕大人天恩浩荡陛下自有妙法,咱们做臣子的办好差事便是,陛下的原话是‘此乃天助大明尔等无需多问,只需将每一文钱都用在灾民身上即可’。”
他特意加重了“天助大明”西个字。
天助大明?
这话更是透露出古怪一众官员面面相觑,有人眼中满是疑惑有人满震惊,还有人比如那位分管仓场的侍郎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与算计,十万两雪花银啊!
这采买粮米的过程中可操作的余地太大了……王承恩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冷笑又抛出一句重话:“陛下还说了东厂和锦衣卫会盯着这笔赈灾款的每一个铜板怎么花出去,各位大人你们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便走。
“天降横财?
真是咄咄怪事!”
“莫不是……加了矿税?
或是要动陵工的银子?”
“慎言!
慎言!
没听王公公说吗?
东厂盯着呢!”
“快,快去打听打听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伴随着“皇上内帑突然多了十万两银子”、“太祖托梦、天助大明”这种半真半假的传言,迅速传遍了六部九卿的衙门自然也传回了乾清宫。
林越通过乾清宫里伺候的小宦官来报,百官们这些窃窃私语和种种猜测,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冷意,猜疑是必然的他需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在绝对的谜团没有揭开之前任何小动作都会有所顾忌,但这还不够他需要主动出击敲山震虎。
“去传东厂提督曹化淳。”
林越放下手中的一份关于京畿米价的奏章淡淡吩咐道。
不多时一个面容白皙、身材微胖穿着大红蟒衣的中年太监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脸上堆着谦卑恭敬的笑容跪下行礼:“奴婢曹化淳叩见皇爷,皇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就是曹化淳如今内廷仅次于王承恩的实权人物掌管着令人闻风丧胆的东厂。
“曹大伴起来吧。”
林越的声音很平和听不出喜怒,“朕听闻近日京城米价飞涨,较之去年可是几乎翻了一倍,此事东厂知道吗?”
曹化淳心想皇上怎么突然关心起米价来了?
他谨慎地回道:“皇爷明鉴万里,奴婢刚得到消息正准备前来给皇爷汇报,的确是如此主要因陕西、河南流民大量涌入导致京城人口骤增,加之一些奸商囤积粮食以致米价腾贵百姓颇有怨言。”
“哦?
囤积粮食……”林越轻轻重复了一句手指在御案上来回地敲击着,每一下都仿佛敲在曹化淳的心尖上。
“朕刚拨了十万两内帑银命户部平抑粮价购粮赈灾,曹大伴你说这消息传出去那些囤积米粮的奸商是会乖乖平价出售呢,还是会趁机再把价格往上抬一抬、甚至……与户部某些官员勾结虚报采购数量以次充好从中牟取暴利呢?”
曹化淳心中猛地一紧皇帝这是话里有话啊!
他瞬间明白了皇上召他来根本不是问米价的,而是让他用东厂这把刀去盯住那十万两赈灾银的去向,震慑那些可能伸出来的黑手!
皇上这是信不过文官集团要借他这东厂厂公的名头来推行眼前的事。
他连忙跪下表忠心道:“皇爷圣明!
奴婢愚钝竟然没有顾虑到此等龌龊勾当!
皇爷放心东厂番子遍布京城奴婢回去就加派人手严密监察京城各大粮店、米市以及户部采买官吏的一举一动!
若让奴婢发现谁敢在皇爷的救命粮上动手脚挖大明的墙根,奴婢定叫他尝尝东厂一百零八道刑罚的滋味绝不让这些蛀虫坏了皇爷的仁政!”
“嗯。”
林越满意地点点头这就是用宦官的好处,他们与文官集团天然对立用起来简单高效。
“去吧朕要知道每一两银子的去向和每一石米粮的成色,有什么风吹草动首接报与朕知道。”
“奴婢遵旨!
定不辱命!”
曹化淳磕了个头躬身退了出去,后背不知不觉己然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感觉今天的皇上和以往大不相同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里透出的不再是焦虑和易怒,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冷静和掌控感。
恩威并施敲打一下这些蠢蠢欲动的魑魅魍魉,林越陷入了无尽的沉思中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龙椅边的扶手,乾清宫内静得只能听到他敲击扶手的滴答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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